紀登奎曾受毛重用。(圖片來源:網絡圖片)
前副總理紀登奎是「文革」後期和「後毛澤東時代」的重要政治人物,他在毛澤東晚年受到重用,曾任副總理,北京軍區第一政治委員,河南省一把手,還曾擔任中央政法小組組長等要職。紀登奎的政治生涯橫跨黨政軍多個系統,親歷了白熱化的派系鬥爭。
三大派系格局與毛澤東的駕馭
三大派系總體上都在毛澤東的掌控和「駕馭」之下。(圖片來源:網絡圖片)
紀登奎晚年言論披露,「文革」時期的中共高層主要分為三大派系:
林彪為首的軍方高層(即「林彪集團」):掌握軍權,勢力龐大,曾一度成為毛澤東倚重的力量;
江青為首的新崛起勢力(即「四人幫」):以江青、張春橋、姚文元、王洪文為核心,主導意識形態和宣傳領域;
老幹部陣營:前期以周恩來為首,後期則以鄧小平為代表,擁有豐富的行政經驗和廣泛的人脈資源。
多方資料顯示出,林彪集團、四人幫和老幹部陣營三大派系之間的鬥爭激烈。林彪因與毛澤東權力分歧,也與其他派系衝突,被指密謀政變,最終喪生於在「九一三事件」。江青等在1973年「批林批孔」運動中,借批判林彪之機打擊老幹部陣營,矛頭直指周恩來、鄧小平等人,黨內鬥爭公開化。
1976年「四五天安門事件」後,四人幫推動打壓鄧小平,導致鄧再次被撤職。
1976年毛澤東去世後,老幹部陣營聯合軍隊迅速逮捕四人幫,徹底結束其政治生命,三大派系鬥爭以清算「四人幫」告終。三大派系之間不斷的權力爭奪、結盟與反目,充滿複雜的策略與變數。
紀登奎曾說,文革期間,這三大派系總體上都在毛澤東的掌控和「駕馭」之下。毛澤東根據自身需要,時而倚重某一派系,時而利用另一派系,形成了不斷變動的權力平衡。紀登奎指出,毛澤東晚年基本上以對「文革」的態度來劃分親疏,雖然江青、張春橋等人更能代表毛的思想路線,但毛又認為他們並不可靠,難以成事。
紀登奎的獨特角色
1969年中共九大後,紀登奎進入中央高層,成為政治局候補委員。他在「文革」期間因毛澤東信任,獲得黨政軍多重要職,既與林彪系統有直接交往,也與「四人幫」有廣泛共事,後期還與鄧小平合作。但紀登奎的派系色彩並不鮮明,他既不屬於林彪集團,也不是「四人幫」成員,更非老幹部陣營的核心。研究者普遍認為,紀登奎是毛澤東「單獨提拔」的幹部,被視為特殊力量加以平衡和利用。
在高層博弈中,紀登奎親歷了派系之間的激烈衝突。
而「四人幫」勢力壯大後,他又與其有密切工作交集。紀登奎還曾參與處理「文革」期間地方派性問題和武鬥事件,目睹了中央與地方、軍隊與地方之間錯綜複雜的權力關係。
林彪事件爆發前後,他深度介入軍方事務;林彪死後,他任林彪專案組副組長,周恩來是組長。紀登奎回憶,林彪墜機身亡後,周恩來痛哭失聲,紀登奎感到極為震驚。紀試圖勸慰周恩來,但周恩來只是搖頭,反覆低聲說:「你不懂,你不懂!」。事後,紀意識到,林彪事件後,周恩來的處境更加艱難,未來的不確定性和壓力讓他悲從中來。
在處理林彪事件的過程中,紀登奎感受到案件牽涉範圍極廣,被審查人員不僅涉及中央和軍隊高層,他提到,主持林彪案件的審查處理,得罪不少人。
毛澤東的策略與最終結局
紀登奎晚年談及毛澤東的用人之道時指出,毛澤東善於「借鍾馗打鬼」,即通過調動不同派系力量,打擊他認為有威脅的人物,實現自己的政治目標。毛澤東在關鍵時刻能夠打倒或扶持任何人,但最終未能實現長遠的權力平衡。
紀登奎說,在鄧小平復出後,毛澤東讓鄧小平搞一個關於「文革」的文件,主要是對「文革」做出評價。紀登奎認為,這是毛澤東對鄧小平不放心,擔心鄧以後會翻「文革」的案,所以讓鄧做一個結論性的東西。
鄧小平顯然不情願做,拖了一段時間,但是終於不能再拖了,鄧讓紀登奎來搞這個文件。紀登奎也是拖著不肯做,後來鄧又催他。這時,紀登奎對鄧小平說:「這是主席讓你主持寫的東西,由我來搞不合適……」
紀登奎談到,毛澤東顯然察覺到鄧小平對於「文革」的否定態度,曾安排了幾次政治局會議,批評指責鄧小平。後來,毛澤東曾表示,雖然鄧小平承諾「永不翻案」,但是「靠不住」。
華國鋒為什麼被毛選中、被委以重任?是因為他政治上支持「文革」路線,同時較為溫和,易於平衡各方,但華最終也未能穩固權力。
「權力使人走向反面」有兩個典型人物
1966年9月15日,毛澤東和張春橋、江青、周恩來、姚文元、戚本禹、王力、關鋒等人。(圖片來源:網絡圖片)
紀登奎在和周圍工作人員閒談中多次說過「權力使人走向反面」。他曾以毛澤東及其時代的高層為例,指出權力在一定條件下會成為腐蝕劑,使人背離初衷。他還特別列舉了「兩位」當時活躍政治最高舞臺的高層領導人,認為二人是「權力使人走向反面」的現實典型。這兩人並非最高層領導,而是主導意識形態的關鍵人物。
紀登奎所指的「權力使人走向反面」的兩位高層人物,是誰?據悉,紀並未明確點名道姓。不過按照當時的歷史背景來看,極有可能是指張春橋、姚文元。這二人均為「四人幫」核心成員,長期主導文革時期中共意識形態宣傳和理論工作。張春橋是「四人幫」中的理論核心,擅長鼓吹馬克思理論,曾任上海革命委員會主任、國務院副總理、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等職。他為「四人幫」制定政治策略,還推動了多項重要政治運動。姚文元則是「四人幫」宣傳和輿論工作的主要負責人,文革初期憑藉批判《海瑞罷官》的文章成為輿論引導的重要人物,後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,負責撰寫和發布大量具有強烈政治色彩的宣傳材料,極大地影響了文革時期的意識形態導向。
紀登奎認為,這些人自以為掌握真理、能夠規劃社會發展,若再有強勢政治權力,往往會對社會造成災難性影響。
紀登奎總結,中共高層的權力分配與重組極為複雜:結盟者未必是朋友,關係不睦者有時會成為暫時盟友;有時犧牲部分權力是為了大局,有時重用某個人則是為了爭取或平衡某一派系。這種動態博弈和不斷調整,是中共高層政治的常態。
「文革」結束後,政治風向變化。毛澤東去世、華國鋒短暫執政後,鄧小平重新掌權,紀登奎因政治立場和歷史包袱受到批評,特別是在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後被排擠出核心權力層。他於1980年正式辭去所有領導職務。1983年被安排為國務院農村發展研究中心正部級研究員,實際上被邊緣化,退出了政治舞臺。5年後的1988年因心臟病突發去世,終年65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