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紀曉嵐寫《閱微草堂筆記》,更像是在記人,而不是記事。(圖片來源:手绘插画Winnie Wang/看中國)
紀曉嵐在《閱微草堂筆記》中,記下了大量看似瑣碎的小事。
書中所寫,多是他親眼所見、親耳所聞的清代文人、官員與市井眾生的日常言行。
下面這些內容,皆出自其書中記載,或為原事,或為原意。
1.有人自稱生平最恨兩種人:假清高與真貧窮。紀曉嵐旁注,此人一生正居其間。
2.有士子作文痛罵奢靡之風,所用典故卻盡出豪門宴飲,罵得極真,用得極熟。
3.有官員口口聲聲自稱清廉,家中僕人卻盡著綢衣,清在口上,富在身邊。
4.有人常談因果報應,行事卻最無忌憚,只是不信會落到自己身上。
5.有書生借書不還,被追問時辯稱:「書中自有千鐘粟,暫代保管。」
6.有老者嘆世風不古,紀曉嵐註明:此老少時,長輩亦如此嘆他那一代。
7.有官員白日訓人節儉,夜裡設宴至深更,教人容易,自守最難。
8.有人自稱最厭阿諛,見到權貴時,腰彎得最快。
9.有書生日日談天理昭昭,卻專替人寫誣告狀,語氣極正,落筆極穩。
10.有官員勸人看淡生死,自己小病便驚惶失措,連夜求醫問卜。
11.有貧士自稱不慕富貴,卻最愛打聽誰家新近發跡。
12.有人好談節儉,家中燈火終夜不熄,理由只是怕黑。
13.有人常說酒誤事,而每次出事,皆在酒後。
14.有友人論人性皆惡,說得慷慨激烈,唯獨提到自己時,忽言人性本善。
15.有人痛罵迷信,遇事卻必先占卜,只是改口稱以防萬一。
16.有官員喜談清名,署中卻專設一室,用來收「不能拒的禮」。
17.有人好為人師,凡事必教;輪到自己出錯,便說世事原無定法。
18.有士子文章極罵趨炎附勢,文成之後,第一件事便是託人送權貴傳看。
19.有官員訓人以慎言,自己卻因多言惹禍,事後改口稱直言無罪。
20.有人談報應最勤,做事卻最急,只求眼前,不問後果。
21.有人好談看破,遇到得失,反應卻最快。
22.有貧士常罵富人俗氣,稍有積蓄,立刻換了說法。
23.有人一生好談廉恥,遇到利害關頭,退讓之快,連自己都來不及解釋。
24.有書生自稱不信鬼神,卻夜半聽風聲便不敢出門。
25.有人日日勸人寬厚,輪到自己吃虧,立刻翻臉。
26.有官員最恨告狀之人,自己卻暗中遞狀最多。
27.有人言必稱古法,一旦古法不利於己,便說要與時俱進。
28.有士子自誇心直口快,實則專挑不敢還嘴的人說話。
29.有人痛罵奢華,自己置辦器物,卻樣樣要挑最貴。
30.有老儒嘆年輕人浮躁,回憶自己年輕時,事跡更浮。
31.有官員喜談為民做主,民來求事,卻一概不見。
32.有人最愛講大道理,小事卻從不守。
33.有書生以文章罵世道,轉身卻以文章求世道。
34.有人說話極重名節,行事卻處處留退路。
35.有人自稱心如止水,得失消息一到,水立刻翻波。
36.有官員常言「不可妄言」,署中流言,卻多出自其口。
37.有人罵別人趨炎附勢,自己見勢稍好,立刻靠近。
38.有士子自稱不爭,凡事卻樣樣要爭個說法。
39.有人談朋友義氣,借錢之事,記性忽然極差。
40.有人說富貴如浮雲,提到分配,卻算得極細。
41.有書生好談清淨,住處卻最怕冷清。
42.有人日日批評他人短處,輪到自己,便說人無完人。
43.有官員訓人守分,自己越界之事,解釋最多。
44.有人說世道複雜,其實只是自己想得太多。
45.有士子自稱看透功名,放榜之日卻最早到場。
46.有人最恨虛偽,說話時卻句句留餘地。
47.有官員喜聽直言,真正直言到來,卻先動怒。
48.有人說自己一生坦蕩,私下最怕被人看見。